就不吉。”赵玖一声叹气,如数家珍。“朕计算过,在朕之前,在位能有四十载的皇帝不过七人,汉孝武、唐玄宗皆盛极而败,梁武帝连功业都未成就一败涂地,辽国二宗、本朝仁宗晚年皆混沌积弊,埋下亡国之实,季汉后主干脆就是亡国之君……皇帝做久了,威福自享,日渐迷钝,本属寻常道理,你们个个学问深厚,应该比朕懂得多。”
话是这个话,但总不能说赵官家马上变昏君,于是众人便要来劝。
“这只是其一,若从新皇帝那边讲,就是不得不为之了。”赵玖似乎知道这些人要说什么,赶紧摆手制止,却又引得众人惊惶。
这是什么话?难道下面谁要做唐太宗?
慌乱之下,甚至有人看向了魏王岳飞……好嘛,秦王刚死了,大皇子怕是失了军中倚仗,然后二皇子联络了魏王,这要肆无忌惮了?
但这也只是想想,纯属这岛上人一个个的书读太多的副作用,啥玩意就自动运行起来了。
实际上,仔细一想,这根本不对路。
枢密使刘錡就在眼前,负责密折制度的杨沂中也在眼前,武学一直是官家亲自掌控,御前班直里到处都是外藩王公子弟,闹什么呢?而且魏王退休后一直把心思放在武学和军屯上,未闻得有半分交通皇子嫌疑。
“不要多想。”赵玖俨然看到众人古怪,直接给出答案。“朕观诸史,凡为长久位太子、皇子不得继位者,皆性情扭曲不谐,若为父者功业稍重,乃至于父子相残者,数不胜数……始皇有扶苏;汉武有巫蛊;唐太宗立幼;唐玄宗父子相疑数十载;最吓人的是隋文隋炀……这种事情,是人之本性,之前如此,将来也会如此,朕不觉得朕这几个儿子能超脱物外,与其父子生嫌,不如早做传承,以安人心。”
陈康伯无奈,硬着头皮来言:“诸皇子皆仁孝……”
“不要说废话。”赵玖终于不耐摆手。“朕让你们来岛上说,就是让你们不生拘束……道理就在这里,朕霸着位子长久不放,朕必然荒废昏暴;皇子必然忧惧压抑……这个道理若要驳斥,便是虚伪。总之,两者都于天下无益,不如趁朕尚存清醒,即刻定下。”
陈康伯等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这位首相只能咬牙说到关键:“臣惭愧,还是要请官家明示,官家正知天命,尚可称年富力强,此时禅让,固然有防范于未然之意,但可有臣等先为政不妥、皇子争强揽众之态已现端倪,以至于官家心生倦愤,所以为之呢?”
说着,非只首相陈康伯低下头来,周围大臣,公相张浚、魏王岳飞、枢密使刘錡以下,所有文武也都拱手低头,杨沂中为首,周围侍从,同样避位出列,拱手低头,等待赵官家给出正式回复。
实际上,陈康伯的这个问题,加上之前张浚害怕赵官家是一时感时伤怀、情绪上头,才是宰执和大臣们汇集于此的关键。
大家都不傻,赵官家做了三十六年皇帝,退位给成年皇子,虽然不敢说是一件美事,但其中道理和经验,大家也都是知道。但是,皇帝退位到底是皇帝退位,关系众多且重大。
不光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情,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赵官家退位,到底是为什么?是深思熟虑,那好,这个深思里面,有没有对某些特定人和事的失望?如果有,那么谁来负责?
如果是政务处置的不妥,那就是宰执的责任;
如果是特定皇子的表现让赵官家心生厌恶,那特定的皇子就要进行惩戒!
片刻之间,岛上众人早已经闪过无数的事情……清国内乱、蒙兀骚动、日本下克上;南北士子对立、原学理心之争、户口增加优劣讨论、六大市舶司岁入八百万缗后停滞十年之忧……还有那场导致了多位秘阁大员倒台的苏州缫丝场纵火案!
尤其是发生在去年的最后一件事,虽然最后事情是按照赵官家的心意处置了,可中间都省、秘阁数次方略皆被赵官家打回,赵官家本人三次前往秘阁、两次去往公阁,最后彼时户部侍郎陆游、吴贵妃妹夫张说、浙江安抚使刘珙俱被申斥罢官。
现在回头去看,赵官家对这件事的反应之大,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若是赵官家说,就是因为这个,那在这里的所有秘阁成员是不是要一起请辞?
赵官家想了一想,正色道:“有一件事,确实让朕耿耿于怀。”
众人不免心中一惊,各自竖耳倾听。
“那就是原学渐昌,却起了理心之争,朕决不能忍。”赵官家认真以对。“退位后,就准备专心于此事。”
众人既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出乎意料。
且说,原学内部的理心之争几乎是必然……原来世界中的历史上,南宋儒学大发展,并最终形成原本历史上的那个理学,本质上是原本就有建设新儒学任务的宋儒对靖康之耻的反动,所以格外强调气节什么的,而促使理学兴盛的基本盘也是失意主战派大臣以自己学生、子孙为传播方式扩展开来的。
那么赵玖现在面对的情况是什么呢?
很简单,原本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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