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水将证人的尸体拖回道观泥胎后头,又拢了许多枯叶进屋掩埋起来,休息一阵,这才下山去宝月街找袁彬。
她没有直说人证被杀的事,而是要求面见司马鞠。
小伙计被支出去跑腿,袁彬亲自拿着小秤一边包着药材,一边问:那人证呢?
他在藏身的地方好好的。
袁彬笑着说:可我听说,司马大人的意思是要你将人证带来
你放心,他逃不掉了。
袁彬停下。
牵马!
当他心急如焚地策马赶回家时,仆人已经在门口焦急地等着。还未跳下马他就急切地询问:请郎中了没?边说边下马,大跨步往里去。
仆役亦步亦趋跟在一旁道:请了,可是血流得太多了,怕是怕是
顾长溪瞪他一眼,撒开步子火急火燎往院子里跑去。
兄长的屋门敞开着,还未进门就听到嫂子的哭声和父亲哀求大夫的声音。
屋里有浓重的血腥味,床单已经染拭泪,哭晕的陈婆婆已经被人抬走,侄女儿被乳娘哄在屋里不让出来。
都别哭了。顾长川小声说。
纵然顾长溪见惯生死,事到临头也是情难自禁,他红着眼眶听兄长嘱咐道:长溪,父亲年迈,家中以后就需你多照应,你要听父亲的话。我知道你不屑名利,但是也要多为家族着想
我
你听我说,顾长川捏了捏弟弟的手接着说:家中唯有你一个男丁,你要担起责任,别再故意和父亲作对。还有你的亲事我的意思不是非要逼你娶谁,而是你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我真是不放心你大丈夫何患无妻听见了吗?
顾长溪默默点点头。
你得说出来别糊弄听见了吗顾长川断断续续道。
我知道我答应。顾长溪克制不住悲伤,眼泪像断线的珠串一下噗嗖嗖往下落。
你好好的,我就放心听见他应承下来,兄长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来。
感觉到兄长握住自己的手渐渐松开,顾长溪的眼泪汹涌狂奔起来。他扑上去看,那双总是殷切望着自己的眼睛,里面的生命力已经全然不见。
大哥大哥!他徒劳地吼着,一旁嫂子已经扑过来放声痛哭。
顾长川微微睁着眼,安静地躺在那里,顾长溪颤抖着探手替他阖上双目。
这个世上最关心他爱护他的人去了,从此再不会有人包容他的嬉皮笑脸,再不会有人替他在父亲面前为他遮掩,也再不会有人和他唠唠叨叨闲话家常。
可是父亲嫂子还有小侄女要依靠他,他必须像兄长一样肩负起他们的人生。他不能哭出声,打落牙齿也只能往自己肚里咽。
天人永隔,这个地方,真的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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