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上的话题讨论的也差不多了，说点题外话吧。”
“今天紧急把你们叫过来，目的就是看这份材料，但是我不止想听到你们对这份材料的论点的意见，还想要听一听，你们对材料本身的意见。”
听到男人的话，房间里的几人都是一愣。
“什么叫做对材料本身的意见？”
“就是从这份材料撰写的论据、逻辑的角度，对这份材料的撰写人，给我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价----坦白说，这个评价将会影响到之后我们对此人的任用。”
男人的话说完，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人干贸然开口，因为“影响任用”这个关键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能把这份材料递交到这个男人面前的，肯定不会是小角色，甚至这个人有可能已经在自己的岗位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即将面临着重要考核。
而这个时候，自己一句话所决定的，很可能是一个人下半辈子的前途。
看到众人的表情，男人笑了笑，没有开口催促。
他需要的是来自不知情者的最客观的评价，这个评价将会告诉他，叶舟、或者说燧人，到底已经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两分钟后，终于有一个相对年轻的学者举了手。
男人点头示意之后，他开口说道：
“我个人认为，这份材料实际上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当然，我并不是说它是完美无缺的，它在各方面都还存在缺陷，比如论据不够完整，对国内产业的了解不够多，甚至还犯了一些小错误。”
“但是，从整体上来看，这份材料的作者无论是在全局视野上、还是在战略考量上，都已经达到了国内的顶尖水平。”
“不谦虚的讲，我从事战略产业分析已经有接近20年时间了，如果让我来写这份报告，我肯定可以写的比他更好，但是，我的大纲、或者说我的草稿，一定不如他。”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态度，随即，他又把视线转向了白发老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后，老人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按道理来说，我是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来对即将面临人事任免的人做出任何评价的，因为我的地位摆在这里，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不可能做到客观对待。”
“但是，既然你要我说，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从我的角度来看，在整体上，这份材料写得并不是特别出彩，但是，在一个方面，他做得特别好。”
“我说的特别好，指的是，我们在坐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这种程度。”
“那就是，他在考虑事情时的缜密性。”
“还是从材料中摘取一个简单的例子吧。”
“这份材料里提到，如果要优先进行激光领域的技术应用的话，需要考虑部分不法商家利用激光技术换代的噱头搞边缘产业捞钱、占用和消耗下发的资金，从而对核心研发造成影响。”
“在这里，他举了一个例子，是激光美容产业。”
“坦白来说，这一点是我没有考虑到、但是我们确实吃过亏的。”
“当年纳米技术刚刚出现时，我们所面临的行业乱象就是典型的案例----包括量子概念出现后的种种可笑之极的科研方向，也是一个道理。”
“所以，基于这个点，我认为，这个材料的撰写者确实还存在各方面的问题，但仅从缜密性这点来说，足以让他承担更大的责任。”
听完老人的话，男人微微点头。
实际上，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并没有预设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现在，他又确实获得了答案。
没错，作为一个即将走上战略科研道路的领头人来说，燧人所需要的并不仅仅是战略眼光、技术积累，更重要的，还是老人所说的缜密性。
他可以做的慢、看问题的高度可以不那么高、了解情况的范围可以不那么广，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官方的资源去弥补的东西。
但是，他绝对不能犯错。
因为他犯的错误、尤其是在技术上的错误，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察觉。
想到这里，男人舒了一口气，随后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随后，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签下了一份有关燧人的文件。
从这一天开始，“燧人”这个词，正式成为战略的一部分。
他的重要性，被提升到了与国内某重要水利工程同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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