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贤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天子,会对削减宗禄定额,提出异议。
在来西苑之前,他还怕天子因削减定额较少,而生出不满。
‘难道在天子的心里,就没有想过要制约宗藩和宗室?’
张维贤眉头微蹙,心里暗暗揣摩起来:‘可是这不对啊,先前天子那般讲,态度那般恼怒,明明就是想制约宗藩和宗室啊。’
张维贤的思绪有些杂乱。
“英国公…给就藩各地的宗藩,包括各地的宗室,发放宗禄,乃祖制礼法。”
朱由校合上奏疏,对张维贤说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大明的天子,怎能轻易破坏祖制礼法呢?
国朝发放宗禄,的确是要定额,毕竟宗藩和宗室,也不能于民夺利,然削减宗禄也不能太过分。
朕觉得发放宗禄定额,在三百万两银子最合适。”
张维贤:“……”
不能轻易破坏祖制礼法?
陛下啊,您御极登基以来,都破坏多次了吧?!
“这个宗禄定额,理藩院这边,以后每年都要足额,从户部这边拿到,一两银子都不能少。”
朱由校站起身来,撩了撩袍袖,说道:“不过发放宗禄一事,不能再像先前那般,由户部调拨,移交至各地就藩的宗藩手里,来代替国朝发放给各地宗室。
这个…朕打算以后叫内廷负责,专赴各地进行发放,叫底层的宗室,能知道他们所领的宗禄,究竟是谁给的。”
张维贤听的有些糊涂了。
依着天子的意思,以后每年给宗藩和宗室,发放宗禄一事,该职权就从户部手里剥离掉了。
要银子的事情,他们理藩院去做。
发银子的事情,交由内廷去做。
这不是把事情变得繁琐起来了?
‘看来张维贤并不清楚,发放宗禄所藏着的猫腻。’
朱由校双眼微眯,暗暗说道:‘大明各地的宗藩分支和底层宗室,这就是剥削者与被剥削者的关系。
每年划拨的数百万两宗禄,包括要给的粮食,户部这边截留一部分,地方官府截留一部分,各地宗藩分支截留一部分。
真正能发到底层宗室手里的宗禄和粮食,其实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都说明末财政崩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豢养的宗室过于庞大,可实际上不少底层宗室,日子过得还不如狗。’
吏治腐败之下,就没有大明文官,不敢去沾的银子。
跟各地就藩的宗藩分支,达成所谓的默契以后,那进项银子也不少。
朱由校想要严厉打击的,是朱家这座金字塔的中层,即各地就藩的宗藩分支,顶着亲王爵、郡王爵的家贼硕鼠。
即便他们一辈子,无诏不能离开就藩地。
可这些亲王和郡王,在就藩地的影响力,纵使是各地父母官,多少是要将几分情面的。
这也使得这些宗藩分支的名下,靠着巧取豪夺,靠着威逼利诱,兼并了他们所看中的一应良田。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朱由校伸出手来,看向张维贤说道:“建虏以下克上,肆虐我大明辽东疆域,国朝为此所遇麻烦颇多。
当初太祖高皇帝敕封宗藩,叫他们就藩到大明各地,本意是想为朱家的江山基业多多分忧。
现在朱家的江山基业,需要各地宗藩分忧了!
鉴于辽东当前的紧张局势,朕决意停发各地就藩的宗藩宗禄,挪用平叛建虏事上,何时国朝平叛建虏,何时再给他们发放宗禄。”
张维贤:“……”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难怪陛下要将宗禄的定额,明确到三百万两银子。
若是这样的话,那少数一半的定额,都会被陛下给挪用走了。
张维贤努力叫自己平复心情,然一想到天子的老谋深算,那心里就是唏嘘不已。
给底层的宗室发放宗禄,唯独撇开各地就藩的宗藩,这堵住了底下的嘴,避免闹出大的风波,叫各地宗藩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也太狠了吧。
“断掉这帮宗藩分支的宗禄,对他们来讲,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朱由校深邃的眸中,闪烁着精芒:‘秦藩、晋藩、楚藩、鲁藩……这些个宗藩分支,一个个都是嘴上哭穷,可实际上都是富得流油。
先叫张维贤所领的理藩院,将这些事情给明确下来。
等后续再寻找合适的机会,逐步削减宗藩分支,将他们累世积攒的家财,都给一一的掏空,再全部移藩出大明。
给底层的宗室寻条出路。
朱家的这规模庞大的族裔,要是能利用好了,可帮自己分些压力,叫大明的中兴迈出坚定地一步。’
朱由校创设理藩院,前期谋划部署,就是有效管理好皇明的宗藩和宗室,不叫他们再当成废物去养。
大明本土的疆域,以后不能分给他们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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