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认出来那人便是唐正延,那处山水便是凌波亭上的风光,见到此画,也不免有心惊之感。
陆海发有笔力如此,当真是个奇才,难怪能为云边老人收入门下。
“这画就是你堂弟在集会上画的那副,如今也是他的成名之作,被杜兄做主留给我了。”唐正延也看着那画,举杯饮了一口茶。“你说你的堂弟在集会上画我是兴之所至,还是有心攀附?”
“应当是前者吧。”
“我也这么觉得。”唐正延放下茶杯,脑海里浮现出第一眼见到陆海发时,他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缓缓勾了下唇,“你那堂弟有些意思,可惜了。”
的确是可惜了。如此天才,却偏偏托生成了陆钱氏的儿子。
陆怀不由微微叹息了一下。
唐正延听到他叹息,挑眉看向他:“你想放过他?”
“不。”陆怀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做了选择,就不会再更改。“唐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不错。”唐正延合了合眼,再睁开眼时,酒意已经褪了大半,陆海发那目瞪口呆的有趣模样也随之在他的脑海中消散了。
他坐正了身,看向陆怀:“昨日集会的结果远超预期,他得了杜兄赠画,又受到杜兄大赞,最后还被杜兄收入门墙,不必我们多费心思经营,他已经注定是这京城中最风光无限的年轻人了。
我有把握可以在半月之内与他交心,现在就看你想在什么时候让他知道当年的事了。”
在陆怀的计划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环便是要他与陆海发在短期内成为知交挚友,昨日他仔细观察了陆海发,有把握做到这一点,甚至可能比他承诺给陆怀的时限还要早。
陆怀合了眼,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开考前五天吧。”
选在这个时间,就是要陆海发在知道真相后既有压力,又有时间权衡。时间太短,他未必能下定决心放弃科考,时间太长,难保不会生出变数。
五天,应该是一个最好的时间了。
唐正延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时间很不错,便与陆怀商定了一下后续计划的具体细节。在将每一个环节都推敲了一遍之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屋外的雨声从小到大又到小,如今已快停了。唐正延舒展了一下筋骨,命侍女奉上好酒小菜,与陆怀离开了亭中,一起到窗边坐了,一边看风景,一边继续聊。
他选的这处窗边,正是惊鸿阁与邻洛神湖湖口距离最近的地方,雨后临窗眺望,山水湖光别有一番风情。
陆怀欣赏了一会儿风景,在唐正延要给他倒酒时,将酒杯从唐正延手中接了过来,先为他斟了一杯,才给自己斟了一杯。
一边斟酒,一边自然而然地对他道:“唐兄,据闻今上有意开海禁,你可听说了这个消息?”
唐正延与陆怀合作多年,大多时候都是互通消息,听到陆怀问他,也不觉得奇怪,将举起的酒杯又慢慢放下了,“老弟你问得正好,我正想找个机会与你商量一下这件事。”
他靠进椅背,双手于袖中合握,眉头微微锁了起来,“前些日子我从阁老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还听说就在近一年内就要开。
阁老的意思是,我先把船造起来,他给我挡下风险,等到开海禁的旨意正式下来,就帮我锁定一个第一批与海外夷国通商的名额。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风险也太大,就暂时没有同意。老弟,对这个事,你怎么看?”
陆怀将酒壶放在一旁,缓缓坐回位中,认同地点了点头:“小弟也觉得此事贸然行进,太不稳妥。不过……若是与向我透露消息的人一起合作,倒是可行。”
唐正延扬眉看向陆怀:“那人是谁?”
“我的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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