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秀珠依然没睡,仍是在等着他。
前几日他同秀珠商量过,若是他忙,她便先睡,不要再像以往一样执意等着他,以免受累,对她与腹中的孩儿不利。
今日她却又等了他。
陆怀想了想,走过去,将信放到了枕下,坐到了秀珠的旁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也许,他们是该好好说说话了,自从秀珠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面临着危险,便更加谨言慎行,却一句话都没有同他问过。
这些日子以来,这些事压在他心里,都觉得有些沉重,更何况是从未经历过这般复杂之事的秀珠。困『惑』加上担忧,一定让她心中很疲惫。
“是不是在担心我?”陆怀瞧着她,轻轻地问。
“嗯。事情还顺利吗?”
“很顺利,莫担心。具体的我不能同你讲,但现在的情况,于我越来越有利了。”
“那太好了。”秀珠弯了弯唇,心里踏实了一些。
陆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去吹熄了灯。
他们躺进被窝里,秀珠偎在陆怀的肩头,想到连日来在心中翻滚的好奇和疑『惑』,便有些睡不着,悄悄抬眸瞧看了看陆怀,怕时机还不对,也不敢同他问。
陆怀却猜到了她在辗转反侧什么,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边道:“问吧,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但我不一定会现在便会回答你。”
“都可以问吗?”秀珠瞧着他,有点不安,又有点期待。
朦胧光影之中,她的眼眸,微微透着些亮。
陆怀便喜欢她这样有生气的模样,笑了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都可以。问吧。”
她要问的,一定是这几日里在她心头翻来覆去想了好久的,再不问出来,估计就要憋坏了。
“那……您从前,都是住在皇宫里的吗?”
“当然。”
“那您……见过皇帝和娘娘吗?”
“没见过皇帝,只在前朝见过娘娘。”
“哇……您好厉害!”秀珠忍不住声音小小地惊叹了出来。
“算不得厉害,我在宫中最多只到过监丞的位置,算是不上不下。”陆怀与秀珠脸对着脸,看着她聚精会神地听着自己说从前的事,心中的情绪颇有些微妙。
“监丞?”
“嗯,监丞。往下有奉御、常随等等,往上是少监,再往上才是太监。”
“哦。”秀珠受教地点点头,这才知道宫里的内官原来还分这么多种,不是人人都能当太监的。那她那日说的,也并不准确了,应该说,就算陆怀是监丞,她也不介意才对。
秀珠想了想,才继续问:“那您在宫里待了多久?”
“一十八年。”
这么久……
秀珠想了很多很多,但最后,这种种思绪,都化为了心疼。常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只是侯门都那样复杂危险,人心难测,更不要说比侯门大百倍千倍的皇宫了,陆怀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该会吃了多少苦头。
秀珠看着陆怀,从他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苦楚,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要如何对他说心里的感觉。
唯有深深地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忽然如撒娇般的亲近,让陆怀失笑。然而片刻之后,听到她低低的啜泣,明白她这般做的真正原因,陆怀的心,都像被什么烫了一下,又暖又热,让他眼眶发酸。
秀珠是心疼他,她心疼他呐!
陆怀慢慢地将她拥紧,眼眶比之前更酸疼的厉害,却只想开心地微笑。
他终于不再只是自怜,而是有人疼的人了。这个人,还是他心爱的媳『妇』。
“莫哭了,会伤身,这些年我都还好。”陆怀低声劝着,语中的沙哑,却惹得秀珠的眼泪流得更快了。
陆怀几番安抚,秀珠几番平复,才终于止住了眼泪。
此番过后,他们的心开始贴到了一块儿。
凌晨二更时分。
重重宫殿之中,有一处依然亮着,一袭明黄衣袍的女帝,正端坐案后,于奏折上快速批阅。
殿内侍立之人,除陆止外,皆为女帝心腹女官。
一名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携着一封密函,步入殿内。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