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而言,就如同梦魇一样,每次浮现心头,都会让她满心悲戚不能自已。
她和护国公何尝不就是有缘无分?!
护国公夫人不愿意自己亲手养大的姑娘落到一个与她一样的可悲下场,因而,即便心里再怎么心疼和难过,她依然硬逼着陆拾遗和她一起,见了一个又一个有可能给陆拾遗带来帮助,结果却依然无功而返的大夫。
护国公夫人在别的方面都可以无条件的依着陆拾遗,随她为所欲为,唯独这个不行。
因此,在听了陆拾遗的话以后,她几乎是用一种异常强硬的口吻对陆拾遗说道:“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只有大夫可以帮助我们!拾娘,你乖,听娘的话,等到见完大夫以后,娘亲自给你做糕糕吃,好不好?”
“要锐傻傻最喜欢的绿豆糕!”陆拾遗眼前猛然就是一亮,“娘!要锐傻傻最喜欢的绿豆糕!”
她兴高采烈的重复着,仿佛连脑袋里的剧痛都遗忘掉了。
护国公夫人满脸无奈地在逐渐恢复光亮的院子里一边摇头,一边亲自搀抱着陆拾遗往屋子里走,“绿豆糕就绿豆糕,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总念念不忘的惦记着他!”
护国公夫人一边吩咐丫鬟去前院请大夫过来给陆拾遗瞧身体,一边又让丫鬟拿来巾帕给陆拾遗擦额头上的汗水。
“说来也巧,平日里承锐他就和个小尾巴似的,整日整夜的缀在你身后不放,片刻都不愿意跟你分开,如今,好不容易被你公爹给带到外面去会朋友了,这太阳却被天狗给吃了!”
陆拾遗蜷缩在护国公夫人的怀里,哼哼唧唧的附和着她的话,一双隐藏在浓密眼睫下的双瞳却闪耀着让人的心神都忍不住为之攫夺的精光。
被带到外面去会朋友了?
恐怕未必吧。
此时的大兴皇宫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
面如冠玉,眉心处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两道深深刻痕的废太子,单手提剑,满脸扭曲地笑望那坐在龙椅上,浑身都因为愤怒而控制不住轻轻颤抖的君王,用堪称柔情似水一样的口吻,嗤声道:“父皇行事向来都干脆利落的很,怎么到了这时候,反倒畏畏缩缩起来了?”
“你也知道朕是你的父皇!”大兴帝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对废太子道:“你自己扪心自问,这是对待自己父皇应该有的态度吗?逼宫?蓄谋逼宫,你说,你说你为今天准备了多久?!”
直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大兴帝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咆哮。
他巨大且愤怒至极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反反复复的回荡着,还带着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废太子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发泄完,才一边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弹着长剑上不住下淌的血珠,慢悠悠地道:“您别管我为今天准备了多久,因为那对您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乖乖在禅让圣旨上盖下玉玺大印,然后把您的位置交到我的手上来,毕竟,我本来就是您属意多年的太子不是吗?”
“当然,您也可以负隅顽抗,不过,您是知道我脾气的,从来就受不了别人的怠慢,您再这么拖延下去,我很难保证您的后代子孙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留在这个世界上。”
“那不止是朕的子孙,也是你的亲人!是你的血亲!”大兴帝睚眦欲裂地说道。
“是啊,一心要把我扳倒,置我于死地的血亲。”废太子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语气里的鄙薄和轻慢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觉得自己被彻底挑衅了的大兴帝脸面瞬间涨红无比的喘着粗气,说出了一番对满殿文武百官而言,简直犹如石破天惊一样的话。
“你已经断子绝孙,再也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子嗣,就算夺了朕的江山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一直以来都觉得废太子对原承锐的在意程度实在是有些过了头的护国公在听到这话以后,忍不住心口就是一阵狂跳。
而其他的,原本已经决定要臣服在废太子脚下的文武百官们也一个两个的变得满脸惊疑不定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在这针落可闻的寂静里,废太子毫无征兆地仰头大笑起来。
“我一直都很好奇,很好奇你会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废太子一边笑,一边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嫡长子,是你一手扶立又一手废黜的太子,不过好在,我本来就没对你抱有多大的希望,呵,为他人作嫁衣裳?”
废太子哼笑一声,冲着金銮殿外招了招手,“承锐,你还傻站在殿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好好的给你皇祖父看看,也让你的皇祖父好好品尝一下什么叫悔不当初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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