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啊。”>
这话说的是如此坦然如此平静,以至于袁世振一时竟无言以对。>
当然,他还是迅速清醒。>
“你可知这都是何等人?”>
他厉声喝道。>
“凡人。>
和这些老百姓一样的人,一样爹娘生养一样吃喝拉撒的凡人,一样犯了杀头的罪就得杀头的人。>
难道他们的脑门上还带着免死牌?>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仅仅是几个士子,难道因为他们有功名在身就碰不得,难道因为他们是儒家弟子就可以犯了罪而不受惩罚?>
荒谬。>
试问若这些码头苦力堵运河,袁副使会如何对待?恐怕你身后这些人手中的鸟铳早就开火了,李总督的骑兵早就端着长矛上了,堵了漕运意味着什么,想来袁副使和李总督比我更清楚,既然别人敢这么干就只有死路一条,那凭什么这些士子就可以不一样?”>
杨信看着紧接着过来的李养正说道。>
后者的骑兵的确已经严阵以待,很显然李总督也无法坐视他砍士子人头。>
“大明律盗漕运粮者死罪,然此辈并非盗漕运粮,此案如何处置仍旧需要皇上定夺,杨佥事有何权力任意处死,生杀之柄操之人主,杨佥事此举难道不是有僭越之嫌。>
更何况纵然其堵运河之举有罪亦为八议之身……”>
李养正义正言辞地说。>
“议什么?”>
杨信说道。>
“八议议皇亲议故旧议军功议德行,李总督难道认为这些为一己私利公然堵漕运胁迫上意者,是什么有大德行之贤良君子,言行可为法则者?您是想让以后的人一不高兴就来堵运河?至于剩下四议议辅佐之才议为官勤劳议一品议先代宾服者,更是与他们不沾边,那您告诉我他们该议什么?>
议他们的胆子够大?>
议他们敢胁迫陛下,议他们的不臣之心?”>
他紧接着说道。>
八议是议亲故功贤能勤贵宾。>
这八种人犯了罪要圣旨才能抓起来审问。>
士子唯一能套用的就是贤……>
这个连李总督都知道说他们贤德还是过于夸张了。>
“然此辈所犯并非死罪!”>
袁世振说道。>
“是呀,但我就要杀他们,你能奈我何?”>
杨信说道。>
“杨佥事,我等皆陛下之臣,断不能容阁下乱陛下之法,杨佥事口口声声说这些人有不臣之心,然杨佥事在此生杀随意,我看杨佥事更像有不臣之心,陛下给杨佥事圣旨便宜行事,但陛下不是要阁下来祸乱江南!今日有李公与袁某在此就绝不会容阁下肆意妄为,若阁下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行断然手段,朝廷自有律法,岂容尔等肆意践踏。”>
袁世振义正言辞地喝道。>
他身后那些盐商雇佣军立刻举起鸟铳瞄准,李养正身后骑兵也开始控制住他们胯下躁动的战马,不过他们的目标都是那些荡寇军。很显然一旦荡寇军开始斩首,他们这边也就要动手,虽说他们不敢攻击锦衣卫,但攻击荡寇军还是有这胆子的。>
李养正和袁世振两人实在无法容忍杨信这样做。>
这已经超出了这场斗争的边界,杨信的行为是斗争的升级。>
大规模对士子当众斩首,已经不是利益问题,而是对自从宋朝以来延续的文贵传统的践踏。>
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大明朝已经两百年没有过这样对待士子的了。>
一旦杨信开了这个坏头,以后的皇帝都会利用这个例子,各地那些举着死了的皇帝牌位,举着孔夫子牌位冲击官府,哭庙,甚至伏阙的士子们,立刻头上多了一把随时落下的刀。只要杨信杀了这些人,那么此案肯定成为案例,皇帝就会要求以后各地依照此例,同样也会有官员会利用这一点献媚皇帝,最终就是这个优待士子,看着他们闹事也不敢杀的潜规则就会彻底被毁。>
以后谁再敢这样做就真得冒杀头危险了。>
这是对规则的破坏。>
绝对不能退缩。>
利益之争可以做出让步,原则之争不能退缩。>
黄三回头看着杨信。>
“斩!”>
杨信说道。>
那些荡寇军士纷纷按倒那些青虫。>
“敢斩这些士子者死!”>
袁世振喝道。>
他身后的雇佣军枪口瞄准荡寇军。>
“荡寇军直属皇帝陛下,是为补充锦衣卫兵力不足特意组建的,由锦衣卫籍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杨信统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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