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种什么?”
“石蒜。”
卞筱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因为这个研究所里,除了游翊,不会有人主动跟她说话。她知道,一方面是因为她是游翊的父亲,生物学研究领域泰斗级人物的得意门生,没有经过层层筛选直接进入研究所的特殊型人才。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性格孤僻古怪,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有很多人在背后议论她,或是议论她为什么能一路开绿灯进入这个业内顶尖的神经科学研究所,或是议论她是遭受了什么刺激,养成了这么个脾气,也或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别的猜测。不过,她不在乎,也习惯了,从小她就是这样,内向沉默,有着轻微的自闭症,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从来不会多看一眼,没人愿意去了解,当然,她也懒得去理会那些人。
从记事起,她就只有过一个朋友,等她成年离开那个地方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想念吗?卞筱熙偶尔也会这么问问自己,似乎有些想念,也似乎没什么想念的必要,不过就是一个朋友,有没有也无所谓,即便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一个能说话的人。
卞筱熙虽然性格很不讨喜,但是个对生物学研究十分执着的人,也因为她对生物学表现出的极度热爱,让游翊的父亲将她当作了学生看待,在她毕业后立刻帮她找到了研究所的工作,当时游翊自己进入这个研究所都是经过了多次筛选考核的。
在父亲代课的学校去找他的时候,游翊就注意到了坐在教室一角,身边没有一个同学,却格外认真专注的听着父亲讲课的卞筱熙。当他知道卞筱熙作为父亲的学生参与了父亲的一些研究课题的时候,更是勤快的经常跑到学校实验室来,美其名曰帮助学弟学妹们进行日常研究,实际上是找机会能够接近这个看起来有些安静的过分,过分到足以引起他强烈好奇的女孩。
对于卞筱熙进入这个研究所,游翊是很开心的,至少有他在,还能有人跟他说话,照顾她,比在学校的时候方便了许多,不过卞筱熙似乎并不领情,唯一让游翊能够有所安慰的是,至少自己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偶尔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不理不睬。
“石蒜,怎么感觉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蒜的一种吗?”游翊蹲在卞筱熙的旁边,看着她将细心的翻土种植。
“不是。”卞筱熙清冷的声音回答着。
对于这样简单的回应,游翊已经习惯了,他曾担心因为卞筱熙的性格会导致受到大家排斥,但等卞筱熙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更喜欢用成绩来评价一个人,而不是她生活中的表现。
卞筱熙在生物学研究领域确实有她的天赋,对神经科学更是下足了功夫,比他这个已经完成过数个项目的人,还要有见地。虽然大家偶尔也会小声议论,但多数都没什么恶意,做起事情来虽然不会对她那么热情,但也不排斥。这可比当初在学校实验室的时候,情况要好太多了,毕竟这里都是一些更关注实验研究的成年人,八卦也只是生活的调剂品。
“什么时候可以开花?”
“八月。”
“那还有三个月了,今年能开花吗?”
“要明年。”
他们之间的对话向来如此,一问一答,当然问的那个一般都是游翊,只是卞筱熙并没有等到研究所小院内花圃的石蒜开花。
那年夏天是卞筱熙的生日,按照研究所的惯例,会给每个过生日的同事买生日蛋糕,女生则会多一束花。
女人都是爱花的,游翊想着每次给母亲买花的时候,虽然母亲嘴上总说着嫌他浪费钱的话,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卞筱熙的反应和往常一样,无惊无喜。
吃完蛋糕收拾好桌子,游翊才发现卞筱熙又去了花圃。
“我以为你喜欢花。”
“那要看哪种。”
“石蒜盛开会是怎样的?”
“你知道黄泉路上的花吗?在广博无垠的黄泉路上,黄沙漫天,只有一种花能在忘川旁盛开。彼岸花开开彼岸,石蒜就是彼岸花。”
这是卞筱熙第一次主动说这么多话,也是那个时候游翊才知道,原来石蒜就是彼岸花。
“我不喜欢那些被人包装起来的花,在它们盛开的那一刻就死亡了,可既然那么美,为什么不让他们一直美下去,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种下的这些花就像黄泉路上的那些一样,永远不会凋谢。”
“如果能那样,一定很美好。”游翊听到卞筱熙难得流露出的向往的语气,也不由得开始畅想起来,虽然他所研究的东西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种永恒是不可能存在的。
“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卞筱熙似乎很高兴有人能够认同她的话,转过头来看向游翊笑了,这是游翊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笑容,那笑容直达眼底,让眼中的炙热和渴望显得更加强烈。
那种眼神,游翊至今难忘,那一刻甚至游翊有种冲动,想要帮她去实现愿望,就算这个愿望有多么的不符合科学。
中元节这天,看着河对岸被荷花灯的光芒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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