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云未靖从凌殊羽背后拍了拍凌殊羽的肩头，试图给她一丝鼓励。
凌殊羽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摆了摆手，凤眸冷沉地看着那些人。
“既然算了这账，咱就再算个清清楚楚！也免得你们觉得委屈！”
“俞南县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你们可知俞南县暴乱要了多少人的性命！俞南县……好好的一个世外桃源，现下都成了什么模样？朝廷亲自派兵镇压后，你们觉得在俞南县的百姓以后还能好好安居乐业下去吗？”
“若不是你们，俞南县及时得到灾粮，又岂会暴乱谋反？渠陵城那么多的人又怎么会死？这些……全部拜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江湖人所赐！”
“郡主！”秋浮白直直地冲凌殊羽跪了下来，眼角浸着湿润的泪光，“此事是秋某一人的错，秋某愿意以死谢罪……”
“你以死谢罪那些人就能活过来了吗？”凌殊羽红着眼怒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秋浮白。
她最讨厌的就是秋浮白这种自认为高洁的以死谢罪的行径。他一死，不过是多了条人命罢了，于事无补。说得难听些，他是有多看得起自己，觉得自己一条命能抵过那些无辜的千万条性命？
“我……”秋浮白语噎，看着凌殊羽不知该如何说，满面自责与愧疚。
凌殊羽看着秋浮白，凤眸微眯，不再说下去。
若不是秋浮白还有些良知，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吞了那些灾银，她必是要亲手杀了他的。
凌殊羽扫了一眼余下的众人，皆是面容讪讪，不敢直视凌殊羽迫人的目光。
凌殊羽所言，他们只字不敢反驳，句句属实的事……他们如何能颠倒黑白。
都是因为他们的自私，才造成了那些无辜百姓的死。
“现在，本郡主要收押秋浮白回京，可有人还有异议？”凌殊羽眸中已经隐隐染上了狠厉之气。她话已至此，倘若还有人要站出来拦住她，那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虽然这里是道天水寨的地盘，但是她身边有姬无醉和云未靖在，这些人一时半会伤不了她。且，姬无醉的船上之人可不少，要对付这盘散沙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凌殊羽的肆无忌惮，总是有所依仗的。
众人静默了片刻后，缓缓给凌殊羽让出了一条路来。
不论秋浮白后来做了什么事，他劫了赈灾的灾银这一点毋庸置疑，就因为他的这一举措，救了水路兄弟和百姓于水火之中，但也害死了无数条更需要这些灾银的人的性命。
“木错。带上人走！”凌殊羽冷了眸色，再也不看这些人一眼，抬步朝江水之边走去。
木错冷着脸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秋浮白，大步跟上凌殊羽的步伐。
“这……”
虽然明知道不能反抗，但是看到自己大当家被这样扣押走，道天水寨的人心中都不好受。
现下的道天水寨，大当家被抓，二当家不在此处，三当家被杀……已然是散沙一盘。
“郡主！”就在凌殊羽的视线即将消失在众人视线时，突然有几人冲着凌殊羽大喊了一声。
凌殊羽的脚步停了停，转回头来看着那些人。
只见那些人整齐地站在那处，朝着凌殊羽的方向遥遥一拜，带着深深的恭敬和卑微的乞求。
什么都没说，凌殊羽却什么都明白了。
凌殊羽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身旁恍然若失的秋浮白身上，似乎轻然地叹了口气:“罢了……”
面对秋浮白，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秋浮白……也是被这个世道逼得无可奈何了一个苦人罢了。他的身上背着整个道天水寨……
“本郡主……会尽力求皇上网开一面的。”
她只能尽她的力量，做她能做的事情。
就像江南大水，她和云未靖到底还是出手干预了，但是……无人看他们的奏折，无人听他们想说的话，到底……还是发生了。
秋浮白的事情，根本轮不到凌殊羽来决定他的生死，她只能尽力地去向皇帝求一求情，仅此而已……
那些人眼中泪光隐隐闪烁齐齐地冲凌殊羽又拜了拜，高声喊道:“多谢郡主！”
凌殊羽眼睑微微下垂，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步步离开。
一步一步，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要拷上吗？”姬无醉淡淡地瞥了一眼秋浮白，问向凌殊羽道。
姬无醉的船上要什么都有，铐链这种东西更是从来不缺。
凌殊羽目光停在了秋浮白的身上，似乎有些犹豫。
“不必了。”云未靖淡淡地搂过凌殊羽的肩，眸色微深看向秋浮白，“想来秋寨主也不会私下逃走的对吧？”
秋浮白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目光有些呆滞，察觉到云未靖在跟他说话便下意识地看着云未靖点点头。
愧疚和自责已然将他淹没，他如何还能再逃避罪责和应有的惩罚……
“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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