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木渐抬头看着字迹龙飞凤舞的宫匾，心头微怔，“这是通神殿。”
“本郡主知道。”凌殊羽亦抬头凝视着那宫匾，凤眸冷凝。
“无瑕郡主。”还是之前的那个小童前来迎接，但这一回凌殊羽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小童。
瞧着模样不过七八岁，身上穿着曳地广袖青袍，袖口和衣领处皆用金丝绣着一团晦涩的花纹，衣摆是百雀丝绣的朱顶白鹤绕云飞。
眉目清秀，五官端正，一双眼睛不惊不喜，宛若看尽人世沧桑后沉淀下来的。长发高绾，仅用一支和田白玉簪子束发。
仅是一个小童，周身的东西就都是寻常百姓家一辈子也买不了。足见云氏历代帝王对通神殿的信任和重视。
与上一回让众人久等不同，小童方将茶端上来，大祭司便出现了。
依旧是一身玄色泷纱长袍，外披烟色曳地广袖衫，暗红丝绸带系在腰间，勾勒出精瘦的腰肢。
只是那一双眼眸中却充斥着难以掩饰的狂热。
“你先下去吧。”大祭司挥了挥手，示意小童各自离开了。
凌殊羽亦偏头对木渐说道:“出去等着本郡主。”
“是。”
“是。”木渐抬头眸色莫测地看了一眼大祭司后，低头带上了门。
“凡俗之人，见过凤者。”只见大祭司冲着凌殊羽的方向猛地跪了下去，直直地又行了昨日的礼。
凌殊羽凤眸微眯，冷冷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大祭司:“大祭司是如何同皇上说的？”
大祭司始终低着头，回应道:“神护之人，必昌齐国。”
“是么？”凌殊羽突然轻笑一声，凤眸似笑非笑，“那大祭司可是同皇上撒了谎呢！本郡主，可不是神护之人。”
“无妨。万事以凤者为先。”
“哦？”凌殊羽扬了扬眉，“那觉得本郡主能昌大齐？”
顿了顿，大祭司缓缓抬起头，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带着庄重的严肃，开口一字一句道:“本祭司觉得，郡主……能灭大齐。”
“放肆！”凌殊羽的脸色一沉，手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大祭司微微敛眸，缓缓站起身:“这里只有本祭司和郡主。本祭司能耐不及先人，但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的。郡主……会灭了大齐。”
凌殊羽的命格是凤命，但是命途会影响大齐的国运，会消磨云氏的帝星之光。
凌殊羽冷笑着摇了摇头:“大祭司高估本郡主了，灭国……本郡主怕是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凌殊羽顿了顿，又道，“本郡主得多谢大祭司相瞒之情。”
“郡主不必言谢。”大祭司微微垂首，“通神殿荣光不再，倘若有朝一日大齐衰败，通神殿颠覆，恳请郡主留一生路。整个通神殿如今只余本祭司和一小童，必碍不了郡主大计。”
凌殊羽微微失笑:“大祭司说得好像本郡主要大逆不道一般……”
大祭司怔了怔，看着凌殊羽微微皱眉，有些犹豫地问道:“本祭司可否给郡主再算一卦？”
凌殊羽微愕，疑惑地看着大祭司:“大祭司昨日未曾算出本郡主的命途？”
大祭司沉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本祭司学艺不精，未得师父真传，只算出了郡主的凤命有异，并未算出其他。”
凌殊羽袖下的手微紧，心中不断思量。
重生一世，她怕被人察觉……
“既然算不出那便不劳烦大祭司了。”凌殊羽微微一笑，目光却依旧冷寂。
大祭司微微一愣，紧了紧眉头，不过也未曾多加辩驳，只轻轻颔首。
顿了顿凌殊羽沉声问道:“可否问大祭司一句，何为初雪祭？”
大祭司微微一怔，黝黑的双眸微眯，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以生祭神，血为流引，众生泯而神迹显。”
“什么？”凌殊羽不解。
前世她被云烟推入冰湖后，记着和云燃的合作，只与众人说是自己失足落湖，被皇后接去了凤栖宫修养了两日后，便被凌惊鸿接回了府里，因此并未参加前世的初雪祭。
不过，她也曾听过一段时间风言风语，说是初雪祭极为残忍血腥，是实实在在的祭祀。很多官员及其家眷在参加完初雪祭后便惊吓得病了。
“简单地说，就是两个字:通神。”大祭司摇了摇头，不肯细说。
“这世上当真有神？”凌殊羽眉头轻蹙，扫视四周的各种诡异装饰。
大祭司垂眸轻轻抚着袖口的花纹，眉目间尽是淡然:“郡主觉得，这世间可有佛？”
凌殊羽心头一咯噔，僵直了身子回神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却宛若不察，沉声说道:“这世间，不论是佛还是神，都是天道。”
凌殊羽一怔，袖下的双拳下意识捏紧，半晌方才哑着声音开口:“何为天道？”
大祭司似笑非笑地看着凌殊羽:“天道……便是天道，不可逆，不可违。一如……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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