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心思细腻是好事,倒也不该妄自菲薄才好。”莫学恩道,再回头看向江予初的眼神显然是带了些想法的。
初见成效,沈格桑便也不再添补旁的。
她眼眸半沉,是几分意味不明。
场内一小厮端着四根手指粗、十寸有余的计时香火,另一小厮端着托盘齐齐走了来,在观席两丈前的案台站定。
“两个时辰为限,最短时辰获猎物最多者,胜——”
那小厮话语刚落,另一小厮举起托盘上的一对色泽通透的玉珏:
“此局头彩,龙凤呈祥玉珏一对——”
沈格桑回过头来笑道:“那玉珏寓意倒是好,待会咱们俩一起,夺了那头彩献给你皇叔皇婶罢,他们肯定高兴。”
“他们是不缺这些的,你若喜欢,就夺来给你吧。”莫学恩笑道,有些生涩。
待计时香火冒徐徐青烟,举旗人两手在头顶交叉重重一挥:“起——”
“驾!”
“驾!!”
举旗人话音一落,众人立马凝稳神息,策马入了林。
莫学恩的火气素来来得快也去的快。
现在入了林子,见着那些活脱脱的飞禽小兽,一下子就把方才的烦忧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沈格桑则跟在她身边,几近寸步不离。
两个姑娘屏气凝神地四下搜寻,生恐惊了身边的猎物。
“你看你看,兔子。”莫学恩忽的笑了起来,晶亮眼光直直凝着趴在树墩下那灰不溜秋的毛孩子。
“哪呢?”
莫学恩急急嘘了声,压低了嗓音说道:“别把它吓跑了,我答应了皇婶要替她捉两只兔子的。”
沈格桑看了她一眼。
——到底还是江予初更得她信任啊,方才分明见她动了火气,不过半柱香的时辰竟就给忘了。
莫学恩不曾留心她的神色微动,只小心翼翼地执箭搭弓。
徐徐凝眸,弓弦满力疾速弹出。
哪知灰兔忽的受了惊,两腿一收就没了踪影,而那箭矢只直直插在树墩下。
“怎么跑了呀!”莫学恩气鼓鼓地哼了声。
沈格桑笑道:“还早呢,咱们去前头看看罢。”
两人骑着马又往深一些的林子里去了。
话回江予初这头。
一个“鹧鸪的寓意究竟是为成双成对,还是离伤之物”的辩论赛倒真真引来了众人的心思。
诸各执一词,你来我往的,聊得毫不热闹。
江予初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逗逗鸟儿,那些人争执不下了偏要问她见解。
杨腾飞道:“听闻县主饱读诗书,于下官所言,不知县主有何见解?”
方才和他辩解的公子也道:“我们讨论了这许久,县主也一言不发,想来是心里早已有了成算。
县主不妨赐教一二,也好让我们想个明白。”
江予初:“……”
“你们聊的尽兴就好,我近日身子不好,就不多话了。”江予初笑道。
哪知旁人纷纷附和起来:
“如今县主成了婚甚少出门,也再不同我们一起了。”
“县主好容易出来一趟,好歹也说上一两句啊。”
“……”
“……”
江予初:“……”
“并非我不肯说,只是,是非对错原就难以定论,诸位所言又正好道出了本宫所想。”
江予初顿了片刻,轻轻抚了抚那两只鸟儿又笑道:“说来说去,倒是这两只鸟儿引来的是非。
不如,这就把它们放了,也算是全了它们的一往深情,诸位觉着如何?”
杨腾飞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人扯了扯衣袍。
杨腾飞会意,眼光一转笑道:“此举甚好,到底是县主福泽深厚。”
众人也纷纷迎合着称是。
“拿去放了罢,传我的话,今儿不许再捕猎鹧鸪。”江予初道。
安然应了声便捧着那对鹧鸪去了。
杨腾飞瞧着狩猎已开了场,四处看了看又道:
“下官不才,入京赴任时日不长,倒是错过了县主从前填诗做赋的风采。不知县主可有兴致同我等连句一二?”
江予初笑了笑:“诸位大人玩得尽兴就好,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杨腾飞笑道:“县主莫不是在意那些虚礼而有意生分?
还是真如外人所言,殿下实在看重县主,竟都舍不得叫旁人多看半眼?
说来,县主是武将出身,国公爷和两位将军都那样爽利,县主也该拿出些将门虎女的魄力来。
下官并无旁意,只是诸位都许久不曾见过县主从前风光,都想叫县主再露两手呢。”
杨腾飞说完又笑着拱了拱手以示恭敬。
旁人一听又蜂蛹似的附和起来。
“殿下看重县主,想来是不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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