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忽然很想笑,笑这个可笑的时代。
从李家所查抄的银子,还只是预估的现银,就超过万历四十八年,太仓的岁入银,这是何其可笑。
太仓岁入银:五百八十三万两。
查抄李家银:九百万两(预估)。
讽刺啊!
真是太讽刺了!
大明真的穷吗?
根本不穷!
甲申国难时,李闯麾下各部,攻陷大明京城,行拷饷事,从朝中衮衮诸公,到在京的勋戚、官绅、商贾等群体,合计拷出了几千万两银子!
就是靠着这笔银子,叫半路杀出的建虏,得以定京畿,征山陕,镇山东,终成席卷北方之势!
是的,李闯所部辛苦拷出来的银子,最后多数叫入关的建虏缴获,这又是何其的讽刺呢?
这个可笑的时代。
这个摆烂的时代。
在人人比烂的背景下,也在烂的建虏,最终捡漏成功,靠着二五仔绿营兵,得以问鼎神州。
一座大明国都所在,就有这般惊人的数目,那放眼到天下呢!?
据史料记载,有明以来,历代从境外流入的银子,总和便高达七亿多两。
仅瓷器、丝绸、茶叶这三项,绝对是这个时代,奢侈品般的存在,且深受海外的追捧!
可大明朝廷很穷,是铁一般的事实!
连每年的收支平衡,都维系不好。
甚至为了平叛建虏,增设几百万两辽饷,崇祯朝流寇势起,又增设剿饷和练饷,仅三大饷就高达千万之巨。
这笔庞大的摊派银子,可都压到大明底层百姓的身上啊!
那上述这么多银子,都哪儿去了?
结果很显而易见嘛!
就是被大明的官绅、大小地主、商贾等特权群体,如李家一般,全都窖藏起来了,成了看不见的金山银山!
利益输送、以权谋私、吏治腐败、土地兼并……新
一切似乎就变得极为合理了。
“着内阁、翰林院、都察院、六部、大理寺等有司大臣,即刻进宫面圣!”
东暖阁内,朱由校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张维贤敏锐的觉察到异样,许显纯所呈递的密奏,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张维贤小心翼翼的抬头,见天子神情冷峻,心里暗暗思量起来,‘这不应该啊,这些时日,被杀掉多少人了。
又是涉及仓场的贪官污吏。
又是李家阖府。
别看天子年轻啊,但城府之深,手段之高,令人叹为观止,更叫朝中的那帮文官,可谓猝不及防。’
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整肃内廷,整饬京营,廷仗文臣,杀掌庄太监,杀贪官,杀权贵,死的人不计其数。
然而自始至终,杀这么多人,虽说朝中文官都快麻了,但朱由校的威仪,却没受到任何影响。
京畿治下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手捧大义杀人。
跟乱杀。
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沙沙沙……”
东暖阁外,响起阵阵脚步声,穿着各色官袍的大臣,神情各异,三五成群的朝东暖阁内而来。
“臣…方从哲,拜见陛下!”
“臣…刘一燝,拜见陛下!”
“臣…韩爌,拜见陛下!”
“臣……”
以内阁为首,翰林院、都察院、六部、大理寺等有司堂官,在赶到东暖阁后,纷纷向天子作揖行礼。
翰林院这边,仅侍讲学士陈奇瑜、孙传庭过来了。
侍读学士徐光启、李之藻,侍读杨廷筠几人,全都在西山那边,负责大明科研院衙署,及迁移的兵仗局、军器局等有司衙署的营建事宜。
“眼下诏命萨尔浒之议,算是步入到尾声了。”
朱由校神情冷然,扫视着眼前群臣,定在鼻青脸肿的张问达身上,冷冷道:“李家阖府悉数伏诛,杨镐的罪行也在明确。
一场萨尔浒之战,真是没有想到,背后藏着诸多机密。
倘若国朝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能辨明忠奸,剔除贪生怕死之辈,那平叛建虏事,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然当前再讲这些话,已无任何的意义了。”
李家暗通建虏一事,朱由校没有打算公布出来,一来会叫大明国威受到打击,二来还会惊动辽前那帮统兵将领。
甚至远在山西和张家口的八大贼,都会被惊动起来。
所以朱由校定下的罪,是贻误战机、贪生怕死、扰乱朝纲之名,仅是这些,就足以满门抄斩。
“但是!!”
看着神情各异的群臣,朱由校继续道:“以下克上的建虏,在辽东已然势起,这给国朝造成极大的被动。
仅杀李家阖府,包括杨镐亦要被处决,但这难平朕心头之怒!
一帮自私自利,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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