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老板看了一眼李追远,他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赚钱的,不过还是配合夸了一句:
「挺好的,儿有孝心,你们老人就能享福。」
李三江:「那是!」
回到餐桌边坐下,李维汉和崔桂英还是有些拘束。
崔桂英还想再嘟些什么,但瞅着坐在对面的李三江,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李维汉摸了摸口袋,早上出门带的烟盒里本来还有几根,但都在路上和爬狼山时就抽完了,原本家里柜子里头还剩下一些整烟,前阵子都被拿去张小卖部折了钱。
李三江掏出烟,拔了一根丢给李维汉,不等李维汉帮他点,他自个儿就掏出火柴点上旁边一桌坐着一对中年夫妻,衣着光鲜,男人身边椅子上放着一个公文包,桌上还立着一台大哥大。
女人很漂亮,容貌上与本地人有着明显区别,应该是来自西域。
这时,男人侧过身,对李三江招手喊道:
「大爷,咱俩喝一个?」
李三江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成!」
李追远伸手去开白酒瓶,男子却在自己桌上倒了两杯酒,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李三江。
「来,大爷,我先干了!」
「干。」
二人碰杯,男子仰头,一饮而尽,再低头时,砸吧了一下嘴,眼圈红了,叹了口气。
李追远看了一下男人的面相,天庭饱满、四方浑圆,属上佳面相,拥有这种面相的人,只要不走邪路,干哪一行都容易做出点成绩。
「大爷,不怕你笑话,刚听到你们点菜的动静,让我想到我爹了。」
何申先前坐那儿与妻子吃饭时,李追远问一个菜,李三江就大声做赞同回应,主打一个孩子点啥他就乐意吃啥,毫不扭捏。
听着听着,何申的情绪就上来了,有些异,又极为艳羡。
他是多希望自己亲爹也能像李三江这般,可惜,他亲爹是另一种极端。
李三江:「你爹没我这么大岁数吧。」
何申点点头:「大爷你年纪看着大,但身子骨是真好。」
李三江:「瞎,每天能吃能睡能溜达的,又没啥烦心事儿,可不就是养身子么?」
何申:「挺好的,来,大爷,咱再走一个。」
「喝我的,喝我的。」李三江制止对方回桌拿酒,拿起自己点的白酒,给二人满上。
第二杯酒,男人没干,只是浅抿了一口,李三江也是意思了一下。
「听口音,海安那边的?」
「嗯,不过平时在上海做点小生意,这次回来刚给我爹做了五七,顺便来狼山烧个香。」
「啊,怎么走的?」
「去给人看鱼塘,脚滑掉下去,人就没了。」
「哦。」李三江先应了一声,又接了个,「唉。」
何申在说这件事时,语气里没多少遗憾,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与释然。
「当初我把我爹接到上海和我们一起去住,我爹住不习惯,闹着要回老家,就给他送回去了。
前年他去窑里上工,弄伤了腰,在床上一躺几个月,我们回去看他,当时给他安排了邻居来做看护,给了钱的。
谁知我们走后,他硬是背着我们把看护费从邻居那里要了回来,然后就自个儿一个人缩在床上,那脏得,简直不能看。
要不是村儿里以前发小给我打了电话,我都不知道,只能把生意一丢,带着媳妇儿回来照看他。
照看好了后,上海他还是不愿意去,市区里的养老院也死活不住,就只能让他继续留在家里。
本来家里的地,都租给别人种了,他倒好,为了点工钱又去给其他家种地,结果晕倒在了田里,把请他做活儿的那家吓了个半死。
我们再回来,送医院检查,医生还责怪我们怎么对待老人的,说老人严重营养不良。
其实家里补品就没断过,每个月我也都是钱给得足足的,他就是不舍得花,补品更是我前脚提进来,他后脚就能打对折地卖出去。
没办法,我和我媳妇儿只能每天盯着他吃,跟哄小孩一样,但凡今天菜里多点肉,就跟点了他房子似的,能把以前过的苦日子再给你重新讲一遍,骂你不会过日子,说你要遭天遣。
我们在老家时,好歹还能维系个样子,但我们只要一走,他就马上会出去找活儿,然后身子再出问题,我们再回来,反复地来回折腾。
终于,帮人看鱼塘时,给自己彻底折腾没了。」
李三江举起酒杯,感叹道:「你是孝顺的。」
何申摇摇头:「我不算,晓得他人这次彻底没了后,我真是松了口气。」
李三江:「做得够可以了,有些人天生种,看不清世道变化,也听不进人话的,而且脑子里有他自个儿的那一套,就觉得自己对。」
说着,李三江还特意了一眼李维汉。
李维汉低下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韭菜送入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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