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悠悠转醒,入目之处是破旧失修的屋顶,昏昏沉沉的脑袋更让他不知身至何处!他挣扎着欲起身,无奈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不得不又重新躺下,闭了闭眼,慢慢的调整呼吸。
这时只听一人踏进屋内,嚷道:“臭小子,你终于醒了!哈哈,你也有今天哪!”随即,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那人一靠近,便执起子墨的手腕,搭起脉来,口中直念道:“嗯!不错!不错!毒已经清了,算你小子命大!碰到了我醉老怪,哈哈……”说笑间,已重重的打了几个酒嗝,随即倒头便睡,嘴里仍自絮絮的似唱似念: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正是南宋抗金名将辛弃疾所做的《菩萨蛮》。
这自称“醉老怪”的,并不算很老,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精瘦老头,其实人尊称他为“医仙”,但他因酷爱饮酒,且总是将自己弄得醉醺醺的,因此自嘲为“醉老怪”。子墨与他自是相识的,几年前的一次机缘巧合,子墨请他喝了几次酒,说也奇怪,这两个外表个性都毫不相干的两人居然成了忘年之交,子墨初遇依萍之时,赠给依萍的那瓶“润玉膏”便是这醉老怪调制出来的。
“这……是哪?我怎么了?”子墨慢慢问道,此时,他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胸口的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一些。
可是,回答他的只剩下了那老怪的鼾声。
子墨苦笑了一下,这“醉老怪”还是那副老样子,喝了酒之后,便唱些歌啊词啊的,唱着唱着就睡着了……
他又微微闭了闭眼睛,凝了一会儿神,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又清醒了几分,思绪慢慢的回笼……
那日,负责跟踪魏光雄的手下,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那山本太郎有一批货将在凌晨时分到达码头,负责接应这批货的正是魏光雄。那山本似乎对这批名义上是“日用品”的货非常重视,不但派了大量人手给魏光雄使唤,还派了自己的得力助手辅助他。
早在魏光雄的手下去袭击依萍之后,子墨便已经命人去跟踪调查他,发现他不仅仅是单纯的帮会人物那么简单,而且居然还在替日本人办事,恐怕已经沦为了走狗汉奸之流。因此,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派人跟踪,甚至那日,在陆公馆他故意顺势放走了魏光雄,也只是为了能够顺藤摸瓜。结果,发现魏光雄效命的那个日本商人山本太郎并不简单,他不仅仅涉及贩卖鸦片,恐怕还涉及偷运军火。看来,这位山本先生,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他,必须去截住那批货!
那晚的战斗异常的激烈,他们终于成功的截走了那批货,可是却被魏光雄给逃了!本来,逃了也就逃了,这魏光雄丢了这么终于的一批货,那山本自然也不会放过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理会这个人。
他正要召集大家正要撤退,可是,小淳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愤然向魏光雄追了过去。他来不及阻止,只好命手下先将货物藏到可靠的地方,自己跟着追了上去。
没想到那魏光雄异常的狡猾,他居然敢跑回山本的一处隐秘的住所!那山本居然也是个武术好手,又是一场激战!这场激战当中,势力悬殊太大,那山本不但自己是个中好手,身边也还有几个能干的手下,而他这边只有两人,他们只得苦苦支撑,边战边退!激战中,他不但要对抗敌人,还要保护小淳,不幸中了那山本一刀,虽然不深,却令他顿时头晕目眩,他知道这刀上一定啐了毒!昏昏沉沉之际,依萍的笑颜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依萍!依萍!不!他不能够就这么倒下了!
于是他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所幸,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在漫天大雨的朦胧掩护之下,他们且战且退,退到了西渡桥上!
此时,风雨越加的大了。迷迷糊糊之中只听山本在那里叫喊:“你们已经无处可逃了!将那批货还回来,为我大日本效命,我饶你们不死!”
是了,那山本现在不会杀他们,因为,他还想要那批货!
“放屁!”身旁小淳愤怒的吼道,“我们才不做狗汉奸!魏光雄,你这个狗汉奸!你!十多年前,你害死我娘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要当汉奸,帮助日本人来害我们中国人!你还有没有良知!你!不得好死!”
小淳兀自不停的骂了不休,仿佛要把这十多年来的仇恨全部发泄出来!
好样的!小淳!哦,不!是陆尔淳!不愧是依萍的哥哥,“黑豹子”的儿子!他想要赞他几句,可是,伤口越来越痛,头越来越晕,整个人也有些支撑不住的几乎靠在尔淳的身上。
依萍!依萍……我,我好想你啊!真的……不想要离开,可是……不得不……离开,你,你不要怨我!
那日,那白色的秋千,明媚的阳光,娇艳的蔷薇,却都比不上你那明媚的娇颜……
“子墨!子墨!你要挺住啊!”
是尔淳么?你怎么不骂了?你骂的好过瘾啊!继续吧,别管我……
“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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