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莲池亭榭。
崔岘在众多读书人的振奋欢呼声中,率先于里面落座。
正如南阳王所说,桌案上好酒好菜散发着诱人香气。
而酒菜最中间,置放有一块木牌,镌刻着今日联句诗的主题:听蝉。
如今正是夏末初秋的时候。
这个主题,搭配此刻王府中缭绕的蝉鸣声,倒很是应景。
崔岘看过木牌后,心下稍安。
他并非孤傲猖狂之人,很多时候,并不会主动和人发生纠纷。
但方才不管是‘指教’黄伦,还是接下南阳王作联句诗的邀请,都表现的比平日张扬些。
因为他做了东莱先生的弟子。
今日这就是他的主场。
他得表现的足够优秀,好堵住各方质疑,给老师长脸。
其次,以后类似于‘黄伦’这样的人,绝对会隔三差五找上门来,同他叫板。
他这位仕林大儒的亲传弟子,不张扬些,如何震慑旁人?
我崔岘,不惧任何人来讨教。
但也不是随便来个垃圾货色,就有资格挑战我的。
独坐在亭榭内,迎着各方打量。
崔岘脸色带笑,神情轻松自信,看的好多人心生佩服赞叹。
别的不说,且看人家小神童这份气定神闲的姿态,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毕竟,亭榭里即将要玩的游戏,可是联句诗啊!
见崔岘落座。
南阳王笑眯眯看向众人:“诸位,请吧。”
李端和东莱先生哈哈对视一笑,接着相伴走进亭榭。
东莱先生略作思索,笑着和崔岘隔了一个座位坐下。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座次。
师徒二人相错而坐,中间隔着一个人。
待会儿作诗的时候,可以互不影响,各自出彩。
李端则是坐在了崔岘的下方,东莱先生的上方。
在坐下的一瞬间,他低声尴尬道:“乖师侄,师叔不擅作诗,你待会儿记得让让师叔啊。”
崔岘知道他在同自己逗趣,忍俊不禁:“好说好说。”
亭榭里是一张人们发出指指点点的嘲弄,半点也不给举人老爷留面子。
因为这是文会,技不如人,被嘲笑也只能受着。
甚至有人喊着这一句算裴崇青输了。
可这毕竟才第一轮,不好闹得太难堪。
作为主家的南阳王笑着道:“高树多凉吹,疏蝉足断声。已催居客感,更使旁人惊。”
“看来,我王府的蝉鸣声实在恼人啊。既让人伤感,又让人心惊。”
说完后。
南阳王笑眯眯看向崔岘:“崔小公子,到你了。”
一时间,众人也都看向崔岘。
小神童崔岘,以《咏鹅》《悯农二首》在大梁王朝诗坛‘出道’。
一‘出道’便成为‘当红炸子鸡’,不仅诗传士林,还上达天听。
因此,大家都对他抱有期待。
或者说……抱有怀疑。
今日这场联句诗,作好了,小神童就能彻底坐稳神童之名。
可若是作不好,那接下来等待他的,怕是会有诸多质疑。
迎着众人神情各异的目光。
崔岘不慌不忙道:“王爷莫要多想,今日您好酒好菜招待。纵使蝉鸣声恼人,但我等坐在一起,开怀赴宴,旨在宾主尽欢,互诉情谊。”
说完后。
他笑道:“我这一句,接:晚夏犹知急!”
此句一出,桌上众人都眼睛一亮。
东莱先生更是夸赞道:“妙哉妙哉。”
围观的文人们也都纷纷鼓掌叫好,眼睛里尽是惊艳。
裴坚、李鹤聿几人根本不知其所以然,但不妨碍他们把手都拍肿了,大声夸赞。
因为裴崇青上一句诗,把情绪冲掉了。
崔岘这一句,无法陡然拔高立意。
只能令改出路,将意境稳稳地往上托举,摒除掉伤感、心惊的元素,再来一个落得住跟脚的转折。
晚夏犹知急,意思是:夏末的蝉鸣声,依旧非常急促。
‘犹’与‘急’二字,一改前诗之颓废、低落。
意思虽然简单。
可一下子就把整首诗给‘点’活了!
这首听蝉诗,从这里开始,瞬间灵动起来,鲜活起来,开始有了‘生命感’和‘高级感’!
“晚夏犹知急,当真好句!”
“不愧是能作出《悯农》的小神童,今日我等,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
围观的文人们,咂摸着这句诗,越咂摸越觉得惊艳。
大家互相传颂,不出意外响起一片叫好赞叹。
南阳王眼睛亮起来,当场道:“好!好一个晚夏犹知急啊!本王建议,我们为此佳句,共饮一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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