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荣先是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这人会故意捉弄或者干脆直接讽刺他。
总之叶空在他眼里就是个豪猪一样充满可怕攻击力的人。
所以他松了口气。
但刚松完,心里又紧了起来。
他要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口,才斟酌着开始说起来。
“其实也没太多可说的,就是千篇一律的爱情,但我们的确很相爱,比如我们在一起后约定……”
“我不想听这种。”
叶空两只手放到桌子上,身体前倾,盯着他发问:“你们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
“……”温荣一愣。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从不回想池弯刀。
可语言是很神奇的东西,当你耳朵听到,神经就会不由自主顺着那些话去延伸,去触摸,于是突破了你以前从不涉足的迷雾,找到你多年不曾回想起来的画面——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们,”温荣愣了一下才道,“我们是在一场音乐会上相遇的。”
他想起来了。
“就,就是在玉山大,这也算缘分。”
他笑了笑,肌肉很僵硬,却很快就让自己变得自然起来,语气也变得声情并茂。
“我在玉山大主持一场慈善音乐会,她也来参加了,但却在台下呼呼大睡,我那时就坐在她后面,看着她睡得歪歪倒倒,觉得很有意思——满场那么多人,有人在忙着社交,有人在忙着听台上讲话,有人真的在听音乐,还有人忙着涨见识,可只有她在睡觉,还睡得四仰,我就给她买需要预约半年的天文望远镜,再开车陪她去爬山,到山顶上看星星。”
“其实我根本不懂天文,也不懂数学,可就算她对着望远镜捣鼓一整晚,对着草稿纸算一整天,我在旁边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她——我也不觉得无聊。”
“我这一生中从未有过那么充沛的,源源不绝的爱意。”
“后来别人都说是因为我坚持得够久——可我真的爱她,做那些事又怎么能算做是‘坚持’?坚持是忍耐,可我明明是乐在其中,享受至极,我不需要坚持,我每天睁开眼想到能见到她就充满了动力,就跟发电机一样。”
“但感谢上帝,感谢一切神佛,我终于也得到了她的爱。”
“她向我求婚的时候,我第一次因为幸福而哭出来——我确信我这一生从未有过比那更幸福的瞬间,哪怕直到现在,我已经五十多了……”
他抬头看向叶空,眼尾有着细纹的那双眼睛里,竟然充满了光辉:“那也依旧是我人生里最闪光、最幸福、最快乐的刹那。”
这句话音量高,充满力量。
助理在后面捂住了嘴掩饰被带动得激烈起来的情绪。
而叶空凝视他。
用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他。
仿佛要穿透这个人的皮囊,穿透他热情的目光,一直看进他的脑子深处,心脏深处,看穿这真爱背后的真实模样。
但这热情太厚了。
温荣简直就像暂时被二十几岁的字迹夺舍了一样,看不出一丝在撒谎或者在表演的漏洞。
叶空困惑地歪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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